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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良大惊,却已经猝不及防,被重重摔了出去。他听到骨头发出一声脆响,剧痛从肩膀传遍全身,亦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,让他终於清醒过来。
一切都完了。
地上的泥水沾在他的脸上,汇入他的眼中。
有一人从马车上下来。
他看的不清晰,但直觉是个女子。
脑海里,突然想起皇后说的的“常副司”,杀大郎的凶手。
愤怒和惊惧支撑着他站起身来,拔剑,支撑住自己的身子。
那女子身着青衫,打着把白伞立在他跟前。
火光下,封良突然明白了这是谁。
他二人曾有一面之缘。
封爽火烧仁济堂京师分号后,封良曾亲自登门致歉,晚云那时便在场。
封良认出她来。
“是你!”他指着晚云,面色狰狞地挥着刀,向晚云砍去。
可惜他挥舞得杂乱无章,很快被一旁的暗桩连人带弓地击落。
他在泥水中滚了一圈,一动不动,随即发出一声哀嚎。
晚云静静地看着他,想起方才皇帝说的话:
──“要摧毁一个人,向来无需真刀实枪。封良要是敢追来,便说明他已经毁了。”
她看着他,神色平静。
“圣上说,他要去东都,你若还想着杀他,大可继续跟来。”她淡淡道,说罢,转身便走。
“你为何要杀我大郎?”封良咬牙切齿地问,“他与你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!”
晚云回头看他:“我未想过让他死,於他而言,死才是便宜了他。只不过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了,一个流刑犯以为山高皇帝远,胆敢在江宁作威作福,左仆射莫非以为别人都是瞎子?左仆射不是想要那个位子么?那便设身处地地想想,若你是圣上,该作何念想?”
封良面色苍白,少顷,目光愈加狠戾。
目光再度看向晚云身后的马车,他踉跄地爬起来。
这时,后面的兵马已经赶来,众人见得封良狼狈地站在路中间,连忙过来将他搀扶。
“左仆射,这是……”方崇跑过来,望着前方远去的马车,又看看地上的翻到受伤的人和马匹,心中不解。
他明明看到那马车上有人下来,原以为会杀了封良,却竟是扬长而去。
方崇只觉摸不着头脑,再看向一身泥泞的封良。
他的面色狰狞,惨白的月光下,犹如鬼魅。
马车里,皇帝躺在厚厚的褥子上,双眸禁闭。
朱深服侍在皇帝身旁,有些焦急地问晚云:“娘子,圣上怎的突然又不好了?”
晚云打量着皇帝,看他眼窝深陷,目光定了定。
此时的他,像极了文谦临死前的模样。
她替皇帝把脉,少顷,道:“我已有言在先,这狼虎之药的代价是掏空人的性命。药效能支撑多久,全看个人造化。”
“可这……”
“无碍。”皇帝忽而道。
只见他的眼睛徐徐睁开,道:“朕不过是有些累了,方才,甚为过瘾。”
朱深无奈道:“陛下着实不必如此。”
皇帝望着马车摇晃的车顶,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,淡淡道:“朕确实眼拙,竟养了一群酒囊饭桶,连造反也没个气势,比朕当年差远了。”
晚云扫了他一眼,按捺着,没有说话。
他所谓的气势,亦不过是自欺欺人。否则,当年又何至於将裴渊送入